西贝

漩涡(终)

     《漩涡》大概是近期最最最喜欢的一篇文,前前后后加起来,追了几个月,现在完结,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安心,却又随之而来以后还能追什么看的惆怅。
       是真的很喜欢《漩涡》,感动,温柔,细腻,都在这篇文里随处可见。想说的话也有很多,可每次开始打字又觉得月亮桑实在太周全了,方方面面恰到好处,我多说一分都担心是叨扰。


       一点不成熟的读后感,原文评论里放不下,我就写到这里来了,圈了月亮桑,如果造成打扰的话十分抱歉。


       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有这种情况,一旦被某句台词,某段对话触动,会反复在脑内循环,闲下来的时候,想事情的时候,它们都会跳出来。漩涡里有很多处这种触动,可循环次数最多的,还是那句——“冯薪朵,你爱不爱我”。“冯薪朵,你爱我吗?”“冯薪朵,你是不是爱我”。小卡周周转转只想确认一件事,你爱我吗?

       当然是爱的,容忍你从小到大冒着鼻涕泡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我身后,腿受伤被你无微不至照顾,在地震里为了给你买的音响撒腿往回跑,察觉你心意后流连于形形色色男女关系却又不肯交付半点真心,在几万公尺上摸摸你下巴说‘好’,把自己主动交给你,你离开后拼了命赚钱为了让你不在外面迷路,生日丢掉理智飞到你面前。每一件,每一点,都在回答——我爱你。你在这段关系里不安,克制,强硬,别扭又分寸不让。可你知不知道,其实从来深陷漩涡的,都是两个人。努力去克制自己的情感已经耗费了所有力气,哪里还顾得上推开你。

       世界上七千个地方,小卡这几年一个人跑了很多处,瑞士,泰国,希腊,甚至重回了雷克雅未克。可是怎么办,看到大象的时候会想到你,看到极光会想到你,甚至孤独到难以忍受时,梦里也全都是和你一起的俗世生活,七千个地方的瑰丽奇景,或许都比不上清晨醒来时你准备好的一份烤面包片。你说你哪儿都不想去,就在上海挺好的。那好,我们就在上海,我们哪儿也不去。

 “冯薪朵,虽然你嘴上不爱我,心里也不爱我,但我永远都爱你”
 “我知道这不可以,可是我爱你”

       陆婷说当年在地震中往回跑的冯薪朵的背影,像一个赴死的勇士,那么李艺彤你知不知道,她终于放过自己,走向你的时候,是真正的勇士。

月亮呀:

21/


结婚的提议在冯薪朵轻微的呼吸声中结束了,分不清是有意还是无意。


在这个忙起来看不到尽头的季节,所有的低气压和冷空气都会被忙碌冲淡,更何况父亲的私人律师还带来了令人心照不宣的消息。


冯薪朵随意翻看了两眼就合上了,“李艺彤拿到了吗?”


“董事长已经看过了,她说等您的时间。”


冯薪朵点头示意律师先出去,拿起电话的手又慢慢放了下来,心里像堵着一块石头,左右都不是。


在父母离婚这件事情上,全家都心知肚明,也知道这一天早晚都会到来,可当草拟的离婚协议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白纸黑字只写明了财产的划分,那十几年的婚姻到头来又算的上什么呢。


她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长长的信息,又逐字删掉,最终只发了句「晚上回家再谈」给妈妈。


下午的董事会开了很久,李艺彤表现的很自在,倒是冯薪朵愁容满面的。散会后,冯薪朵慢吞吞的收拾东西,想要抽空和李艺彤谈谈,在董事长办公室门口踟躇了半天,还是决定等会回去的路上再说好了,正准备离开被突然伸出的一只手拉了进去。


看着怀里的冯薪朵惊魂未定,李艺彤忍不住大笑。


冯薪朵嗔怒地揪住了她的衣领,把她推到门上,“李艺彤你活腻了?”


“诶诶诶,我是看你在门口犹犹豫豫,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就伸手帮你一把嘛。”冯薪朵难得直呼她全名,李艺彤感觉到了一丝不妙,立刻讨饶。


“咳咳…”看到两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沙发上坐着的第三人终于忍不住干咳了两声。


“你有客户在怎么不说?”冯薪朵立马松开李艺彤的衣领,咬牙切齿地在她耳边低声说,双手也没闲着,默默理了理衣服,打算回头打声招呼就走。

李艺彤憋住笑,让冯薪朵转过身去,这会子冯薪朵才真的气到跳脚。


面前的男人穿一身藏青色的西服套装,戴着金丝边框的眼镜,皮鞋也擦的蹭亮,虽然一副十分职业的派头,却配了条高调招摇的领带,他礼貌的起身站定,向冯薪朵伸出手,“冯总你好,我是David Lin。”


冯薪朵受宠若惊的伸出手回握,“不敢当不敢当,叫我冯薪朵就好,您是我的偶像。”


“我们坐下说吧。”李艺彤拉过冯薪朵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安抚。


冯薪朵似乎僵硬了片刻,感觉坐下之后的李艺彤也没有松手的意思,她只好微微用力把手从她手里抽了出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老师要来?”


李艺彤像是没觉察到任何不适,“老师来上海考察一个项目,好不容易等他档期空下来,我才能请到他来公司坐坐。”


“我不来你能放过我吗?我真怕你追我追到瑞士去。”David Lin笑着揶揄李艺彤。


这个念书时最沉默寡言的学生,毕业之后也只会偶尔给自己分享几张旅行中的风景照,却突然在这一年开了窍,在事业上有了上进心。


李艺彤无辜的瞪着大眼睛,解释说,“老师在学校的时候教我们要擅用人际资源,我从不和学长学姐来往,想来想去唯一的人脉就是老师您了。”


“你说这小家伙是不是得寸进尺。”仿佛怕怠慢了冯薪朵,David Lin转过头去和冯薪朵说话。


“谁说不是呢。”冯薪朵陪着笑附和,她明白两个人的玩笑话是想让气氛轻松下来,久经沙场的她自然不会薄了他们这分情面。


“都亏了老师提点,我才能想到借壳上市的点子。也亏的老师帮忙,才能拿下红星这个项目。”


“小家伙你说清楚,这么捧杀我是不是为了继续用我这个资源?”


李艺彤表情无奈,“这哪跟哪啊。”


David Lin接下来还有别的行程安排,只是小坐了一会就向两人告别了,李艺彤和冯薪朵恭敬送到地库,目送他上了车。过了几分钟,龚诗淇把车钥匙和文件送了下来。


“走吧,回家。”


避开了下班高峰期,冯薪朵开着车快速地在车流中穿梭。


“其实也是想找个机会介绍你给老师认识。”


“为什么?”


“因为老师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长辈,是这些年真正关心我的人。”


李艺彤收起笑意,转头望向窗外。她和冯薪朵现在要赶去的,是父母婚姻的审判式,作为成女子女,她们对父母的婚姻没有话语权,更没有无理取闹的权利。


冯薪朵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到家后保姆接过两人的私人物品,引她们去饭厅。


父母神色如常的坐在一起等她们吃饭,李艺彤难得乖巧的坐到了父亲身边。


“换厨师了?”菜刚进嘴,李艺彤敏感的味觉就分辨出了和以往的不同。


“嗯,吃不惯。”父亲头也没抬。


冯薪朵心不在焉的吃着饭,时不时还给妈妈碗里夹菜,诡异的气氛让大家都没什么胃口。


“协议你们都看过了吧,我和你们爸爸是和平分开的,对财产的分配也没有什么异议。不动产除了现在住着的这套房子意外基本都在我名下,实业产权都归给他,我实在没有精力去打理了,至于公司的股份,你们现在手里都各占着一部分,以你们的关系…。”母亲沉默了一会,接着说,“还是拥有李氏的绝对控股权,齐心协力的话以后会更好的。”


印象里母亲也是意气风发的事业女性,只不过近两年退到了二线,把公司股权给冯薪朵之后就再也没有过问过公司的事情。


“我没什么意见。”李艺彤接过话头,“反正我和冯薪朵也不用你们的。”


这一次四个人都没有说话,沉默维持了良久,父亲终于说,“朵儿,你和我来一下。”


自从十三岁那年知道父亲不是亲生父亲后,冯薪朵就和他有了疏离感,况且他本就不是容易让人亲近的人,这些年来对她们的人生也都是命令式的指手画脚。


冯薪朵很少忤逆他,也从不迎合他。


书房里很安静。


父亲背着手站在窗户前,冯薪朵规矩地坐在椅子上。


“你和小卡。”他叹了一口气,语气惆怅,“打算怎么样?”


冯薪朵微微颔首,如果没有记错,这应该是父亲第一次问她,她们打算怎么样。从刚知道是指着她们的鼻子骂罔顾人伦,到李艺彤离开家的这几年里给她安排的无数次相亲,说没有彼此怨憎过是不可能的。


她认真想了想,回答说,“我想和她结婚。”


父亲愕然,“你知不知道你们即使法律上不再是姐妹,也不会被承认的。”


冯薪朵抬起了头,面对着父亲的眼神开始软化。


“可是爸爸,我和小卡从来要的都不是别人的承认。”


她发觉面前这个男人已经苍老的背脊都弯了,三年前的那场经济危机差点把他击垮,白手起家时都是干劲十足,可是有多少事业有成的男人可以在拥有过巨大的财富和极高的社会地位后面临可能破产的险境再重新站起来呢。


“我和你妈妈,在离异后相遇,那时候也以为遇到了此生挚爱。纵然家里人都反对,可我们还是不管不顾的在一起了。”


“为了让你们没有隔阂,所以不打算告诉你们真相。我和她一起抚养你们,一起为事业打拼,那么多苦我们都一起熬过来了,现在还不是一样要分开。”


他低下头苦笑,“爱情这种东西啊,真的不值一提。”


陈年旧事提起来也不知道揭开的是谁的伤疤,冯薪朵犹豫了一会开口。


“至少你曾经爱妈妈爱到可以吃十几年不合口味的饭菜,这份情谊在你们往后的人生都会长久的存在着。”



22/


回去的路上,冯薪朵的脸色冷的难看,李艺彤在驾驶位上,每每想开口和她说两句话,绿灯就会不合时宜地亮起来。


好不容易到了家里地库,冯薪朵正准备下车,李艺彤顺势拉住她的手,迟疑了一下,“爸爸…刚和你说什么了,为什么你在生气?”


冯薪朵冷漠的看了一眼李艺彤,“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


李艺彤举着四根手指发誓,“天地良心,我绝对没有出轨。”


冯薪朵沉默地注视着李艺彤。


这个坏家伙。


到底要为她做多少傻事才愿意罢休。


谈话的结尾,父亲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保密协议的末端是李艺彤俊逸有力的签名。这小半年来的一切突然都有了解释,她空降公司董事长,急切的想推动公司上司,没日没夜的工作,都是为了这几近空谈的约定。


“我从来没想过她能做到,虽然现在看着离这个目标还很远,可她回来之前,我也只想过按部就班,没想到她真的能抓住机会借壳上市。她或许是个天才,但我很清楚的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什么。”


“所以这份约定送给你。”


“朵儿,照顾好我的两个女儿。拜托你了。”


冯薪朵捏紧了手里的保密协议,郑重的朝父亲鞠了一躬。她知道她等来了,这份在李艺彤和她的眼里都同样重要的尊重。


李艺彤低头,有点儿惭愧,手指无意识地在她身上摩挲,“你别生气。”


冯薪朵抿紧嘴唇,看着手足无措的李艺彤不禁发笑,“喂,老娘拼了老命给你赚来的钱,你居然要拱手让回去,你说我生不生气。”


她伸出手,抚摸着李艺彤的头发,语气变得异常温柔,“以后有什么难关,我们一起面对。”


李艺彤咬着牙欲言又止,“那…周末青韦要办一个公益摄影展,你和我一起去吗?”


冯薪朵怔了一会,抬起手就是一记爆栗,“情敌的邀约,你说我去不去。”


“哪来什么情敌呀,你这人怎么心眼这么小。”李艺彤揉着脑袋委屈。


“我就是小心眼,我不去。”


最终还是没能赖着冯薪朵陪她一起去画展,鞠婧祎来接李艺彤的时候朝她身后探了探,“你姐姐没来吗?”


“她说你是情敌,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鞠婧祎切了一声,笑着挽住了李艺彤的手,“就算要喜欢我也喜欢朵朵姐啊,你这小孩子有什么好喜欢的啊。”


“喂,不许你喜欢我姐。”李艺彤瞬间炸毛。


鞠婧祎噗嗤一声笑出来,虽然别人都认为李艺彤高冷难接近,但只要提到冯薪朵,她自我构筑的所有防线都会瓦解,“知道了知道了,先跟你说啊,要是你今天那副作品拍卖不出去…”


“我就自产自销,主动献身公益好吧?”


李艺彤哭笑不得。


回国后是在一个酒会上和鞠婧祎重逢的,她毕业后发过几张小唱片,影响力不大不小。可惜国内唱片市场不景气,她去国外进修时迷上了摄影,结交了许多艺术界的人士。这次的公益活动是她通过多方活动,集结了许多知名摄影师的大作,所筹善款都会捐给贫困山区。


李艺彤前些年带着相机环游世界,凭着热忱拍的一些风景照,却没想过自己的摄影作品还能被放在摄影展上拍卖,想着最后肯定得自我挽尊,也算是对山区小朋友的一份心意吧。


给鞠婧祎的照片是她再一次去到冰岛时拍的极光。


和那次夏日短暂的一瞥不同,在雷克雅未克的冬天,她见到了长久的,震撼的北极光。


按下快门的那一刻她想,还是冯薪朵眼里的极光好看。


“所以你这幅作品和名字有什么关系啊,「你的眼睛」?”


鞠婧祎不解,左看右看李艺彤这张照片也和眼睛没有半点儿联系,悬挂上去的时候就和她确认了几次作品名。


李艺彤顾左右而言他,“话说我问你,如果你向一个人求婚,她一声不吭是什么意思啊?”


鞠婧祎一脸大惊小怪的样子,“你居然求婚了?”


李艺彤愣了愣,笑着答,“情感的归属,我也想拥有。”


“这世界上有这么多路好走,你偏偏选最难的一条。”


拍卖会已经开始,鞠婧祎和李艺彤坐在屏幕前看举牌,几位大师的作品都水涨船高的拍出了好价钱。很快就轮到了李艺彤的作品,这幅摄影作品被放到大屏幕上展示的时候,李艺彤起身准备去竞拍席参与竞拍。


鞠婧祎按住她的手,“等等,你怎么就知道没人喜欢呢。”


李艺彤只好听话的坐下。


“这幅来自新锐摄影师李艺彤的「你的眼睛」,起拍价为100万。全场出现最高价后,其他竞买人仍有三次加价机会,三次之后,以最高应价成交。下面,让我们正式开始这幅作品的竞价。”


“520万。”


竞价席中一阵窃窃私语,虽然前几幅作品的价钱都很客观,但直接从底价提了五倍的竞价方式不常见到,何况这幅作品还是出自一位在艺术界毫无名气的商界新秀。


“520万一次。”拍卖师环顾四周,“520万两次。”


“1000万。”竞拍席中另一个牌子举起。


“你给我安排托了吗?”李艺彤屏息,她感到钱包隐隐作痛。


“现在这个1000万是我让人喊的,至于之前那位举牌520万的神秘人我可不知道是谁。”鞠婧祎饶有趣味的望着李艺彤。


“1000万一次。”


全场鸦雀无声,拍卖师放慢了节奏,“1000万两次,还有人要加价吗?”


李艺彤认命地拿出了支票夹,打算给鞠婧祎写支票。


“1223万。”第一次出价的号牌再一次举起,李艺彤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拍出了神作,这明明就是一副很普通的摄影作品。可根据鞠婧祎的说辞,这位竞拍者并不是她安排的人。


李艺彤知道鞠婧祎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价格再往上抛,恐怕付钱的就真的是李艺彤了。她满意的让自己人放弃了竞价,这幅「你的眼睛」最终以1223万成交。


有些荒唐。


拍卖会结束后,李艺彤请求和这位神秘竞拍者见一面,感谢一下他对贫困山区的支持顺道看看是什么人眼光如此独特,会用这样的高价拍下她的摄影作品。


“李小姐不好意思,买家拒绝了您的见面要求,但是她让我把这个转交给您。”


工作人员把一张包装精致的贺卡递到李艺彤手里。


鞠婧祎一脸八卦的凑上来,“给我看看,会不会又是一起襄王有意,神女无心的苦情戏。”


李艺彤慢慢地展开手里的卡片,是冯薪朵的字迹,清隽飘逸。


「李艺彤,我们结婚吧。就在上海,哪儿也不去。」















“阿卡,你姐果然比你浪漫。”


“喂!明明是我先求婚的。”


“那又怎么样,谁求婚成功了谁是攻!”


“……话说,可千万别告诉冯薪朵她原本能用520万买下来的摄影作品,被我们哄抬到了1223万,她会杀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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